第 5 章（第1 / 1页）

第八章．九山河畔心相牵水光潋滟，山色旖旎，苍苍苇草，翠鸟落霞，最美不过九山河。九山河位于白鹿城西郊，河南筑有城墙，北头河水连接象门直通瓯江。九山河实则为湖，其形状似亚腰长葫芦，南大北小，南为葫芦下部，北为葫芦上部口颈。大水潮时，有江水从葫芦口颈部进入九山河。当年虾兵蟹将、河蚌、螺蛳、鲻鱼、鲈甲、乌鳢、团鱼、水族兴旺。九山河有地下水溢出，天旱时九山河水位比护城河高，据说是括苍山山脉水压作用冲出来的，所以河底深浅不一，适宜水族生存。河水清澈，苇草丰美，每天晚上都有许多乡民到九山河边钓虾，摸螺蛳等。九山河螺蛳壳薄、色微黄、螺尖呈白色、肉嫩味鲜。温州人民吮食螺蛳历史悠久，曾有“三月螺，抵只鹅”和“螺蛳壳里做道场”等民谣。九山河畔绿树浓荫，花草葱茏；垂柳袅娜，莺歌蝶舞；石栏石凳，曲径幽雅，几处亭台楼榭，一抹古色古香。河上有扁舟数只，可夜泛九山河，亦乃雅趣风韵。九山河是当时青年男女约会、谈情说爱、卿卿我我、互倾衷肠的最佳去处。潘玉回到问政坊租住处，回想白天《东山书院》爆炸之事仍心有余悸！幸好，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便自个儿找点药膏涂上。一会儿周云、苏婉婷及几位同窗好友赶了过来，大家探询伤情无碍后便各自纷纷离去。“天佑潘哥，幸无大碍。要不我陪你去冰壶轩，吃个饭压个惊？”苏婉婷走近潘玉，温柔地问道。“不啦，待会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婷婷，你先回吧。”这时潘玉无意间摸到衣袖中之纸条，便说道。“好，那你注意点，我明天再来看你，潘哥。”苏婉婷刚挪动脚步，又回头深情地看了一眼潘玉。“婷婷，你慢走呦！”潘玉低头应道。待苏婉婷走后，潘玉便伸手从衣袖里掏出一把纸团。这些纸团都是白天《东山书院》女孩子送的。潘玉慢慢展开一纸团，只见上面书写字墨优雅飘逸，工整大气：夕阳西下，九山河畔，落霞飞莺，不见不散！瑶。“呀！太好啦，真是天遂人愿，事有美巧。我正想念着你呢，瑶妹！”潘玉不禁笑逐颜开，兴奋地用嘴巴对着纸条便“吧”的一声吻。复展一纸，书墨字体雅致柔美，龙飞凤舞：九山河畔，草长莺飞，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雅。字如其人，心仪佳人，真不愧一枝花。再展一纸，笔走龙蛇，字体遒劲刚健，纵逸奔放：君之才华，令人仰慕，九山河畔，一诉衷肠，非诚勿扰！晚。沈君宜。“佳人有约，吾心荡漾，美哉悠哉！唉哟哟，怎么还有恁多纸条啊？不看也罢不看也罢！”潘玉顺手便将所剩几个纸团丢到一边去了。呵呵！东院三佳丽，三缺一，一拖三？潘玉心里只有一拍一！杨碧瑶出生于官宦之家，其父杨文骢，号龙友，贵州人。明神宗万历25年进士，为密、和二州推官。万历28年为永嘉知县，为官清廉，深得民心。在永嘉任上，杨文骢建时燕堂、众乐园于官署之东，供百姓游乐。永嘉任满后，历官兵备副使，授兵部右侍郎。不久，杨文骢辞去官职，寓居温州西郭，建有豪宅杨府。工诗善画，风流自赏，著有《洵美堂集》。《桃花扇》里为李香君血溅诗扇、点染桃花的杨老爷，就是杨文骢。杨碧瑶是大家闺秀，因只有一个女儿，其父视如掌上明珠。从小就教她读书识字、吟诗作文。碧瑶长到十五六岁的时候，就美丽出众，冰雪聪明，女红刺绣，四书五经，无不通晓，且以文才知名。因此求婚的人络绎不绝，她的父亲杨文骢择婿极严，必须经亲自考试。于是年青英俊的文人才士纷纷登门进献诗文作品，门槛几乎被踩平。进献来的诗文作品，有的杨文骢看着很不错，拿去请女儿评论，女儿却认为不好，父亲便又仔细琢磨反复推敲，发现女儿指出的毛病十分中肯透彻，不由得佩服女儿的眼光学识。草草吃过晚饭，潘玉便Hold不住了。整整衣衫，手拿玉笛便匆匆往九山河方向走去。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杨碧瑶也跟潘玉一般Hold不住，用毕晚餐便匆忙跑回闺房，当窗理云鬓，对镜描黛眉，一番梳理打扮，带着丫鬟明月，两人便悄悄地从花园后门溜了出来。潘玉从问政坊出发，途径平市坊、鯉鱼桥、百里坊、广慈坊、上安桥、崇仁坊、白莲塘、绣衣坊转弯往南方向便是九山河。天边的晚霞一片通红，倒影在清波涟漪的九山河宛如一幅美丽的山水画。近处芦苇摇曳，翠鸟觅食；远处山色空濛，炊烟袅绕。“潘哥好！您来啦？”云舒雅仪态娇美，笑意盈盈出现在潘玉面前。“嗯。您好，舒雅小姐。”潘玉正边走边欣赏九山河美景，忽然耳旁响起一个娇美的声音，扭头一看见是云舒雅，便赶紧回应。“山光水色，落霞飞莺，最美不过九山河。潘哥，白天之事您惊怕恐惧了么？”云舒雅走了过来靠近潘玉，亲切温柔地问。“嗯！还好，您呢舒雅小姐？”潘玉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轰天裂地惊心动魄，讲台炸毁血迹斑斑，我呢是给吓半死啦！真的是好恐怖噢！这邪恶跛子张大昴平白无故无怨无仇，却做出这等惨绝人寰之事，心肠也忒狠毒了！”云舒雅仍然心有余悸。“邪恶跛子本属瘟神、魑魅魍魉之类，伤天害人不足为奇。舒雅小姐当时可是吓得花容失色、俏脸如灰，是这样吗？哈哈！”潘玉笑道。“潘哥取笑于吾，当罚尔三掌！”云舒雅媚眼一抛，千娇百媚，并在潘玉右臂用手轻轻地拍了几下。潘玉和云舒雅两人沿着九山河畔曲径边走边打趣闲聊，渐觉话语投缘。突然一只水鸟不知从何处飞来“扑”的一声从云舒雅面前掠过，“呀！”舒雅不由自主地惊叫一声，顺势伸手挽住潘玉胳膊。“哈哈！一只水鸟看把你吓得惊慌失措，还敢独自一人夜游九山河？”潘玉佯作未看纸条留言，故意说道。“现在不是有潘哥陪着么？”云舒雅头脑灵光反应机敏，话语顺杆儿爬，这时挽着潘玉的手臂温顺如依人小鸟，呵呵笑道，“潘哥没看到我的纸条，还是明知故问？呵呵！也好，咱俩可算是身无彩凤□□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九山河畔不期而遇，一见如故纵谈甚乐！”“呵呵，是啊是啊！舒雅小姐，男女授受不亲，这样被人瞧见不太好吧？”潘玉用左手指了指被挽着的右胳膊，口里敷衍，心中却惦记着杨碧瑶。“我喜欢呗！再说了在这月色幽径的九山河，就算被人看见也不过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罢了，无妨无妨。”云舒雅却笑道。此时潘玉想抽手离开云舒雅的手臂，却又有点舍不得云舒雅玉臂的温柔舒坦，同时又怕伤了她的自尊。就这样两人亦步亦趋，踌躇前行，由于挨肩擦膀相距太近，潘玉似乎隐隐闻到云舒雅肌香袭人，沁入心脾舒坦之极！静女其姝，俟我於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嗨！你俩咋的在一起呀？潘玉哥，我在这里呢！”赛牡丹沈君宜站在一块山石旁正静候心中偶像，忽抬头瞧见潘玉和云舒雅两人挽着胳膊，踩着小碎步，卿卿我我说说笑笑，本是性情耿直、豪爽之人，当下心中焦急，顾不上姑娘家矜持，便高声嚷道。“我们是碰巧遇上。沈小姐你好，你也是来欣赏九山河月色？”潘玉急忙撇开云舒雅玉臂，故作不知掩饰作答，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是啊！我和潘哥是碰巧遇上的。沈小姐，你也是来欣赏九山河月色吗？那我们大家一起玩啦。”云舒雅笑了笑，随机应变。“可我是特意约了潘玉哥，准备两人一起来欣赏九山河月色。舒雅，这么巧你也来啦？”沈君宜毫不掩饰，爽快作答。“呀！我是来会杨碧瑶的，你们怎么都来了呢？这不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么，这该如何是好？”这时潘玉心里直犯嘀咕，“夕阳西下，九山河畔，落霞飞莺，不见不散！瑶。啊！碧瑶还在落霞亭等我呢。”“夜泛九山河，尽情须舒畅。二位美女先去埠头那边租一小舟，我待会儿过去可好？”实在无奈，潘玉只好想出脱身之计。“好好，潘玉哥那您要快点过来哟，今晚与君同舟共泛九山河，尽情舒心赏月色！”沈君宜高兴地应道。落霞亭，杨碧瑶同丫鬟明月两人正翘首以待。“小姐，此时已是月上柳梢头，潘公子咋还没来，会不会失约啊？”明月一边向北面张望一边焦急地问。“会来的。也许有事耽搁了，等等吧。”杨碧瑶玉姿琼态，明眸流转，檀唇含笑，神情悠闲地倚栏眺望河色。清风徐来，树影婆娑；九山河畔，明月皎皎，垂柳依依，一片诗情画意。“哎呀！真不好意思，姍姍来迟让二位久等啦！”潘玉为躲避云舒雅和沈君宜不得不绕道而来，所以杨碧瑶她们亦未曾注意到潘玉从另一边过来。“啊！玉哥来啦？你若不来，小妹将望穿秋水，蹙损春山。”杨碧瑶车转身子动作优雅柔美，玉臂轻扬，妙目流盼，粉颈纤美，香肩柔润，娇艳的檀口微启，贝齿轻舐着樱唇，散发出芬芳馥郁的幽香，微微笑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佳人有约，寤寐求之。”潘玉心情愉悦，随口接道。“我住瓯江南，君住瓯江北。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杨碧瑶面若桃花，娇娆妩媚，楚楚动人，却带着一份羞涩。“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潘玉和声吟唱。“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碧瑶丽音婉转。“秋风残，百花落，一声清笛锁空楼。”潘玉美声低吟。“冬雪飘，碧树凋，漏夜望眼欲还休。”碧瑶丽音高唱。“如果不相见，便可不相恋；如果不相识，便可不相爱。因为有了因为，所以才有所以。生命因为风雨，所以才有美丽；爱情因为浪漫，所以才有幸福。”“在那滚滚的大江里，有一朵浪花；在那连绵起伏的群山中，有一座奇峰。你便是那朵美丽的浪花，你便是那座傲然的奇峰。”“一次美丽的邂逅，成了你我一生的牵挂；一个清浅的微笑，镌了百年绚烂的情意。”“一轮皎洁的明月，给了人间无限的遐想；一缕和煦的春风，绿了千山万水的希冀。”“喧嚣尘世，无人预知未来。风里相遇，雨里相牵，只想与君一起坠落红尘，看花儿绽放，听鱼儿笑语。”“穿越微微晨风，迎来深黛迷蒙的烟雨，尘寰烟火辉映彩虹的美丽，定格一颗明净的心万缕的情。”“红尘里遇见你，凄美了我千年的爱恋。我是你前世种下的玫瑰，注定今生用爱来回报你的一生。”“月未全圆，花未开全。前世的约定，今生的相牵。三生石上刻下夙愿，只求在最好的年华里永相随。”“风轻轻，云澹澹，心亦飘然，梦亦绯然，何时共泛春江月，断岸垂杨一叶舟。”“山青青，水盈盈，爱亦飘然，情亦绯然，一曲霜雪梅花引，醉了千古多少爱。”“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酒意诗情谁与共？泪融残粉花钿重。”“乍试夹衫金缕缝，山枕斜欹，枕损钗头凤。独抱浓愁无好梦，夜阑犹剪灯花弄。”两人互唱共吟，珠联璧合。一会儿低头呢喃细语，一会儿牵手谈笑风生。良辰美景，心心相印，有说不尽的话，道未了的情。彼时情深，此时意浓。此时，杨碧瑶如小鸟般依偎在潘玉身旁，玉手挽在潘玉臂弯里，一股暖流轻轻地从手臂间相互流淌，两颗心儿“怦怦”直跳。潘玉低头细细地看着杨碧瑶长长羽睫，浓密的扑闪着，轻俏而乖巧，唇角不禁含了笑；伸手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越发爱恋不已：“发如黑漆，唇若凝朱，眸含秋水，鼻倚琼瑶，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瑶妹莫非洛神转世天女下凡？”“呵呵，玉哥谬赞，小女子不敢当也！”杨碧瑶玉姿琼态，明眸流转，嫣然一笑，风情万种。“哎呀！差点忘了云舒雅和沈君宜还在埠头那边等我，瑶妹咱们过去与她俩同泛九山河月色如何？”潘玉忽然想起。“谦谦君子，诚信为本，切不可失约于人。好，玉哥咱们这就过去与她俩同乐共泛九山河月色，明月跟上哇！”碧瑶一边说一边牵着潘玉的手便往九山河埠头走去。“是，小姐。”明月走在后面应道。“舒雅、君宜，你俩好哟！”未至埠头，碧瑶便远远地招呼道。“好啊！碧瑶，原来潘哥是去私会于你而把我俩撩在这里，该死！”君宜看见潘玉与碧瑶同来，心中似乎吃了不少醋。“岂敢岂敢，这不是来了么？”杨碧瑶忙笑道。“九山河游舟窄小，为策安全，咱们五人需分两舟为宜。为求公平，咱们撅草棍儿抽长短，说好了谁长便由谁决定与谁同舟。”潘玉知仨女都有心喜于与己同舟，为避免尴尬便出此主意，言毕随即俯身摘下一根草，然后折断成长短不一三段捏在手中握成拳头状，并露出三个草棍头，“三位美女，谁先来？”“好，我先来。”沈君宜第一个伸出手来，并从潘玉拳头里抽出一根草棍。“潘哥，你不会使用技巧而作弊吧？”云舒雅美眼盈盈看着潘玉，笑道。“左手右指，方圆扁平，不偏不倚，一视同仁。别多疑，请放心，本人绝非魔术师！”潘玉笑道。“那好，我也来一根。”云舒雅随即从潘玉拳头里轻轻地抽出一根草棍。“呵呵，那么剩下的那根自然是本小姐啦！”杨碧瑶亦笑道。“好，现三人抽完比对长短，呀呀！碧瑶的草棍为长。”潘玉将三人草棍一比对，高声宣布，然后扭头又问，“碧瑶你要跟谁同舟共泛？”“哈哈，自然是谦谦君子潘玉也！”杨碧瑶遂心快意，掩口笑道。“潘哥，你与碧瑶同舟共泛，我俩可要打翻醋坛子啦！”云舒雅瞅了潘玉一眼，嘟起嘴巴。“虽不称心如意，但愿赌服输，三粒板二条缝。舒雅，没办法只能咱俩同舟共泛喽！”沈君宜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上苍善意，非人可为也。”潘玉微微笑道。当下潘玉、碧瑶与明月三人同一舟，舒雅与君宜两人共一舫。此时，明月皎皎，波光粼粼，潘玉与心仪的佳人一起共泛九山河，真是感到十分的精爽神怡、舒坦之极！潘玉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碧瑶风姿绰约，仙姿琼态，两人或倚或立，或歌或舞，可谓是：妙舞轻回拂长袖，高歌浩唱发清商。一个玉笛横贴，一个樱唇微启；潘玉时而以笛伴之，时而以吟和之；碧瑶时而以歌带舞，时而以舞而歌：“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潘玉与杨碧瑶两人借吟《凤求凰》，抒发自己的情感，理想的非凡，旨趣的高尚，知音的默契，情感热烈奔放而又深挚缠绵。卿卿我我，眷恋依依；相知春秋短，投缘话语多，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觉之中玉兔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