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第1 / 1页）

第十三章．风情南塘街。南塘街和南塘河相伴而生，街因水兴，河由地名，并都衍生自南塘。南塘，顾名思义，乃城南之堤塘也，“捍海而途谓之塘”（明王瓒《仰止亭碑》）。因筑南塘而纳流入河道的南塘河，史前是一条海峡，并逐渐演化为浅海、泻湖、入海水道，泛称南湖，汉晋之时，曾经人工疏浚。而南塘河的成型和南塘街的形成，则应始于南宋。南塘街史距今逾千年。南宋淳熙十三年（1186年），温州太守沈枢倾政府之全部财力，发动民众整治疏浚温州到瑞安长达70多里的七铺塘河，修缮河东岸的石堤，铺设石板，辟为“南塘驿路”，并在河里遍植莲藕，南塘因此得有“旧时驿路，百里荷花”的美誉。从此，“水行御舻，陆行蹑踵”，这条连接温州（永嘉）和瑞安的水上交通大动脉，就是南塘河。有温州的大运河、母亲河之谓。南塘，不独是大南门外的近郊，还是南塘驿路和南塘河的起点，所以人气渐旺，遂成街肆雏形。据考证，王羲之于晋穆帝永和三年（347年）“出守吾永嘉”，后人津津乐道的是书圣乘船游赏南塘荷花的故事，如唐代温州刺史张又新《百里芳》诗云：“时清游骑南徂暑，正值荷花百里开。民喜出行迎五马，全家知是使君来”。白鹿城建城100年后的422年，南朝谢灵运出守温州，并钟情南塘附近的南亭景点，其《游南亭》诗曰：“密林含余清，远峰隐半规……泽兰渐被径，芙蓉始发池”。彼时的南塘一带，虽为郊野自然风光，但藕池里含苞初放的荷花（《说文解字》云荷花“未发为菡萏，已发为芙蓉”），印证了“南塘旧以荷花名”（宋曹叔远《永嘉谱》）的史论，而且这些莲藕应该是南塘人为生计而种植的。当年的南塘人，不但种荷花，还栽柑桔，“有林皆橘树，无水不荷花”。南塘河畔渐成宜居之所，并吸引富裕之户在此定居。元、明时期的南塘街延续了宋代的文风，如元代平阳三甲进士、大诗人陈高，就曾于至正二十四年（1364年）正月辞官避居南塘文友家里，并写下《客南塘》诗四首，那时的南塘街真的是很美，华堂名士、风光旖旎：“花落名园芳草满，燕归华屋故巢空。陶潜解印闲居久，王粲登楼作赋工”；“风前无数蜻蜓舞，柳底成群白鹭过。垂钓老翁真可画，荡舟女子最能歌”。元大德年间，日新寺在南塘落成，200年后的明弘治十六年（1503年），榜眼出身并曾奉旨修过《大明会典》的王瓒和平阳学者蔡芳应温州太守邓淮之邀，在日新寺辑理完成22卷的《温州府志》，是为温州历史上“最特出最详实”的一部方志（胡珠生），日新寺主持玄环和尚还因此在殿后添建辑乘堂。明代的南塘街，“读□□身，耕可致富”的耕读文化深深融入当地居民们的日常生活之中。南塘街钟灵毓秀，风光旖旎文化积淀深厚，曾是富有文化情趣、讲究生活品质的社会名流贤达的安居乐园；有着“鱼吹柳浪白鹭飞，莲盖绿水荷花香”的秀美景色，无限风光。俏书生周云，家族祖辈五代世居于此南塘街，也算是当地名门望族。南塘街，热闹繁华，商贾云集；街道两旁茶楼、酒肆、妓院、赌馆、南货店、客栈、当铺、古玩、钱庄、勾栏瓦舍等鳞次栉比，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当时的南塘街、河，可谓是十里洋场，秦淮河风月，华灯映水，画舫凌波，笙歌彻夜。每临傍晚，华灯初上，街道两旁便摆滿温州小□□点，客人可随意拣桌位而坐会朋聚友。骚人墨客，风流雅士，耍杂技的、说书的、卖唱的、摆摊看相的比比皆是；坑蒙拐骗，南来北往，三教九流，江湖术士，鱼龙混杂，形形□□，样样俱全。这些耍杂技的、说书的、唱曲的、鼓词的、面相的只要你伸手一招便会□□，以为助兴。其中说书的不少是落魄秀才，唱曲的不泛风情女子，耍技面相的也许心藏玄机。潘玉、王泽、潘若兰及苏婉婷四人坐画舫过小桥，今晚与周云相聚于南塘街。王泽桃花岙一役遍体伤痕，卧床休养十多天后方渐愈合，故周云特邀他们四人前来南塘街坐画舫游塘河，听曲儿赏美景，吃喝玩乐。周云他们随后来到夜市，挑了一处较为清静洁净的桌位坐下，老板娘手拿菜单便笑呵呵地来了：“各位客官晚上好！生猛海鲜，贝螺花蛤，先来点甚么？”“先来六个冷盘：炒螺丝、猪百叶、卤牛筋、水煮虾、花蛤、江蟹生；热菜：清蒸桂鱼，葱油冕鱼，芙蓉蝤蠓，三丝敲鱼，锦绣鱼丝，爆墨鱼花。”周云将手中梅花扇摇了摇高声说道，然后又转过头来征询大家，“各位兄妹，还需要甚么菜只管道来，酒水呢？”“先吃，不够待会再点。”潘玉应道。“先来一坛茶山杨梅酒！”王泽哈哈一笑。杨梅属温州特产。据《本草纲目》记载杨梅具有“生津、止渴、调五脏、涤肠胃、除烦愤恶气”实为老少皆宜的佳品。当时茶山杨梅酒更是闻名遐迩，其口感独特，香味浓郁，清甘醇厚。有和谐体质，软化血管，美容养颜之功效。“好嘞！伙计这边上酒上茶！”老板娘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高声应道。酒过三巡，菜上五味，大家便热闹打趣起来了。“茶山杨梅酒不但口感甘美醇厚，而且具有通经活血、健脾益肾、美容养颜之功效。因此，你们媛主儿要多喝、要大口喝。婷婷、若兰你俩哪叫喝酒，口舌打湿了没？”周云眯眼看了一眼婉婷与若兰，开始调笑起来。“我呢媛主儿，斯文柔雅，喝酒呢口舌能打湿就已不错呗！哪能跟你们男子汉大丈夫相比？”苏婉婷看了周云一眼，矜持地回敬道，“虽这茶山杨梅酒香味浓郁，甘醇可口很好喝，但后劲猛烈不容小觑。再说了，我呢媛主儿若大嚼大喝岂不有失淑女之温婉、优雅？”“周云哥，你看我口舌打湿了没？”若兰端起酒碗细细地咪了一口，然后朝着周云伸出舌尖转了转，俏皮地笑道。“还是若兰乖巧，口舌头都打湿啦！不似有些人光说不喝，还装优雅斯文。”周云故意逗笑。“别急！等会你我连干三碗，不把你灌翻在地算你英雄好汉。”苏婉婷抿嘴浅浅一笑，故意吓唬道。“连干三碗，说话算数？好耶，我接招！”周云知道这是吓唬之词，便高兴地应战，然后起身向一对尚站在一旁的鼓词姐妹高声招手道，“可卿、可荷，请到这边来！”董可卿董可荷两姐妹一见周云招呼便急忙忙地走过来了。这姐妹俩妙龄十五、六，碧玉年华情窦初开，生得如花似玉，楚楚动人，一个环抱琵琶，一个手拿七弦牛筋琴，近身上前双膝微微下蹲，口道万福：“周云哥哥、二位公子、二位小姐好！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诸位想听点甚么？”姐妹俩说完便慢慢地抬起头来，目光看着潘玉、王泽，然后又轻轻地问道，“这二位可是闻名遐迩的美男子潘玉、帅哥王泽？”“正是。”潘玉、王泽两人应道。可卿、可荷姐妹俩口齿伶俐，冰雪聪明，在得到肯定后，两个鼓词妹面露笑容，眼放光彩，兴奋地说道：“真是三生有幸，在此缘会温州三俊杰！”“南塘河畔，风情女子，丰姿绰约神采飘逸！”潘玉亦赞道。“潘公子过奖了！请先听词点曲，词名有《南游》、《蝴蝶杯》、《琵琶记》、《碧玉簪》、《王十朋》、《张阁老》等。”董可卿复行一礼，双眼却不时瞟向潘玉和王泽，春心涌动，遐想联翩：若有此等美男帅哥牵手相伴，真不枉此生矣！“好！那就先欣赏一阕《蝴蝶杯》，大家以为如何？”潘玉笑道。温州鼓词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从文学形式角度来看，它是和唐代的变文一脉相承，因为“敦煌变文是后世各种说唱文学的先驱。”关于它的具体形成时代，一说始于南宋。持此说者以当时历史背景和地理环境作为分析论证的依据。温州鼓词发源于“鼓词之乡”——温州瑞安，故亦称瑞安鼓词。素有“浙北评弹，浙南鼓词”的美誉，是温州及浙南群众喜闻乐见的曲艺艺术。陆游的《小舟游近村，舍舟步归》：“夕阳古柳赵家庄，负鼓盲翁正作场，身后是非谁管得，满村听说蔡中郎。”就生动地描绘了江南农村演唱鼓词的盛况。温州鼓词的表演，以单档为主，也有夫妻、兄妹、姐妹、师徒等双档形式，自弹自唱，说唱相间，唱腔优美，道自如话，通俗易懂，雅俗共享。其音乐旋律，运用自由灵活，适应各种文词格式，节奏整齐朗朗上口，板式变化丰富，抑扬顿挫，节拍多样，极具戏剧性能。其说表有序，进出自如，或以书中角色自白，或以剧外人物表述，具有鲜明的曲艺特征。姐姐董可卿当下便摆下七弦牛筋琴，扁鼓，左手三粒板，右手持鼓签；妹妹董可荷半抱琵琶站立一旁，姐妹俩便声情并茂开唱《蝴蝶杯》：叶凋谢，枯几夜，落花还追，心思才一半触景醉，夜灯半盏，摇坠着巡回，水影中，空醉。泪无邪，唱离别，倦夜欲褪，花恋蝶有几分都无悔，谰语幽咽，荡涤谁心扉，引谁人，落泪。手中空握蝴蝶杯，浊酒中影已退，为她点的半截红蜡已灭，说着清醒却为谁沉醉，憔悴，单飞，梦里撕不毁。手中空握蝴蝶杯，深醉仍忘归，沉鳞斜卧水中又竞跃，夕阳落的黄昏，事与愿背，□□，总该相信梦似美。“别具一格，琵琶作伴奏乐器。姐妹俩唱的可是创新、改良版温州鼓词？”一阕《蝴蝶杯》唱罢，潘玉俊目一眨抬头问道。“正是。琵琶作伴奏乐器，演奏声音饱满音质淳厚，明亮而富有刚性，柔和而有润音，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更显温州鼓词之雅美。”可卿低头轻轻答道。“妙！妙！天赋聪颖，可造之才，奇女子也！”潘玉雅趣倍添，不禁双手拍掌笑道。“姐妹俩唱功优美，曲风韵雅，声情并茂，充满磁感的嗓音，悦耳动听，极富艺术感染力，不逊色于梨园名家行手。”王泽也拍手夸道。董可卿董可荷姐妹俩先祖北方随南宋迁徙南下温州，后定居南塘河彼岸莲花村。姐妹俩不墨守成规，喜爱创新，故携琵琶作伴奏乐器（温州鼓词乐器本无琵琶），伴奏时亦别有一番风趣。正当姐妹俩鼓词转入正本渐入佳境，却不料南塘一霸，号称花花公子钱多美带领无赖骨史世发、妙手空空黄三及家奴十余人来到。这花花公子钱多美本是南塘街恶少、纨绔子弟是也。生得肥头大耳，五短身材，倚仗财势为非作歹，横行乡里欺男霸女，甚是臭名昭著，二月拦街福在八字桥闹市纵马抢亲者便是此人也。只见他手拿折扇，头戴棒锤巾，脚穿黑靴，着一领青沿边锦缎花衫，腰系一条红花丝带，盛气凌人傲慢蛮横，人到声到：“该地方是我阿爸地盘，我的地盘我作主，你姐妹俩得先去我那里唱！”说罢嘿嘿一笑，拿斜眼盯着潘玉他们，表示不顾一屑。无赖骨史世发与妙手空空黄三自被潘玉当众挨揍后，感觉老家根垟村小地窄难以施展身手无发展空间，因此便来南塘街投靠花花公子钱多美，帮着做一些碎事杂活，杂役是也。潘玉一班人喝着酒听着鼓词，正津津有味兴致勃勃，忽闻此言潘玉不禁怒道：“真是‘田丝儿’夹横爬，毫无礼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待这里唱好了再去！”“不行！该地方是我阿爸地盘，我说了算！”这钱多美有钱就任性，得势便猖狂，瞪眼歪脖，咄咄逼人。“岂有此理，欺人太甚！你算老几啊？”王泽忽地一声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王兄稍安勿躁。南塘一霸、为非作歹、声色犬马、欺男霸女、号称花花公子在此势力强大不好惹，地头蛇是也！”周云赶忙起身拍了拍王泽肩膀，然后又转过身子对钱多美笑道，“钱公子，有话好商量，我这边唱好啦，她们自然会去你那里！”“不行！我那里还有一班朋友等着呢！世发、黄三你们大伙一起上！”钱多美骄横拔扈，霸气十足，毫无讲理份儿，言罢竟飞起一脚踢翻了桌子。“好嘞！”众家奴见主子令下，一声齐喊便上来拉扯董可卿董可荷姐妹俩。“恶魔缠身应出招，我佛慈悲亦惩恶。是可忍，孰不可忍！”潘玉大喊一声，抢步上前伸手抓住钱多美衣领，“赶快赔礼道歉，否则叫你当场难堪！”“大伙一起上，赶快给我打啊！”钱多美挥舞双拳高声嚷道，顿时潘玉背后已挨了数拳！“蛇不知自己有毒，人不知自己有过。哈哈！真是孺子不教不成材，打就打呗！”潘玉全然不当一回事，反而笑道。“孺子不教不成材，朽木不摧不倒地。武力解决？蛮好！”王泽看了潘玉一眼会意一笑，便挥拳而上。当下便“乒乒乓乓”一阵乱响，三下五除二，一退六二五，这些人哪是潘玉、王泽他们对手，一会儿工夫就被打得抱头鼠窜，屁滚尿流！“妈的！算你狠，你们给我阿爸等着！”花花公子钱多美双手捂着被打肿了的嘴巴，一边逃跑一边回头狠狠地叫嚣，这是他第一次遭人痛打。“打的好，打的妙！你们给南塘街老百姓出了一口恶气！”“这花花公子钱多美横行霸道为富不仁，□□玩弄妇女，欺侮压迫乡邻，也算是一大地头蛇，今日痛打真是大快人心，也教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是几位后生儿往后留心点，这钱多美倚仗财势欺压良善，为非作歹，心眼极坏，他是绝不会轻易罢手，谨防日后暗算！”当地乡民议论纷纷。“多谢各位乡邻！”潘玉他们抱拳行礼。买单过后，王泽、潘玉又各自掏出一些银两递与可卿可荷姐妹俩：“不好意思，让你姐妹俩受惊了！早点回家歇息去，但凡日后若有困难或有人欺侮可找我们帮助。”“多谢各位哥哥姐姐，咱们后会有期！”姐妹俩躬身答礼，然后收拾伴奏乐器回家去了。这董可卿董可荷姐妹俩身世凄凉，自幼父母双亡，全凭爷爷一手带大。由于家境贫寒，加上爷爷年迈多病，世态炎凉，叔伯亲戚都没往来，全凭姐妹俩卖艺渡日。后，爷爷被大罗山清风寨强盗砍杀而死，妹妹董可荷逃散，姐姐董可卿被强盗头子熊彪抢走强迫做了押寨夫人。姐妹俩命运可谓坎坷多舛，令人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