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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退走(第1 / 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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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出半数人带伤的代价后,冈定与手下二十来人同凯索部接战约两分钟后脱离了接触,从突破的巷道迂回,有序撤往码头内的仓库区。巷道通往主街两侧建筑的侧门全都被堵死,海寇事先又没有做充分的攻坚准备,况且这本就是冈定为合理撤退,以伤亡代替口舌进行的一次说服,能够顺带杀伤十来人已经是不错的战果了,那架重弩则完全是意外状况,虽然威慑力不小但因为射速缓慢造成的杀伤十分有限。撤回安全地区后,一群人下意识的将目光集中向了冈定,希望能在他这里得到应对方案,他的部下们对此已经形成了一种依赖,似乎没有什么是他解决不了的。

当冈定分享事先打探到的情报并说出判断后,手下人自然而然的升起退意,他则顺水推舟的表示同意。按照事先约定的讯号,冈定等人回到潜伏地点放飞信鸦,以示奇袭失败并变更至备用地点接应,而因为特有的习性,渡鸦会准确找到附近正溯流赶来的哈克瑞姆编队。但如果只是这样,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那么多事了,冈定带人猛冲一轮,除了促成合理撤退,也对凯索部人马造成了误导。近距离接触中的快速伤亡使这些警卫锐气大失,若非凯索平时人心收买的不错,又有提前布置的防御工事可以倚借,此时恐怕早都四散而逃了,他生怕海寇休整过后再发起冲击,所以不敢分散人手,而警卫中也没人有胆气前往码头内部查探。

演武场地那边,在治安官哈瑞克离去后,阿拉西斯二世脸上便没了那份淡然,没等隐藏在贫民区的雇佣兵集结到位,他便命步兵尾随亲自率领骑兵先一步赶往码头。几乎是冈定的人前脚退走,后脚阿拉西斯二世就带着骑兵到了,只是却没法对进入草滩撤往尤河下游的海寇发起追击。地形不便只是其一,关键是冈定退走时命人放火把栈桥给点了,为了腾出更多人手去救火,阿拉西斯二世的骑兵只好在码头外围接替凯索部的步卒承担起警戒任务,以防被海寇杀个回马枪。码头仓库区内四起的火头,只不过是海寇为制造混乱,点燃十数堆淋水的干芦苇生发烟雾造出的假象,唯独栈桥是真烧了。这无疑会暂时影响到禅达的贸易,但也说明冈定并未就此放弃,他对禅达夏季集市所积聚的物资仍心存觊觎,烧毁的栈桥就像是他在留言,我会回来的。

身为在卡拉克半岛西部的欧达桑郡长大的诺德后裔,冈定熟知窝车则湾沿岸的风俗、地理,又有足够的威望服众,能够在潜伏时压服众人。用这些条件进行排除后,海寇内部就没有比他更适合带人潜入码头的人选了,作为首领以身犯险不单是为了做表率,有的时候也是不得已。出身寒微的他本就缺少信得过的班底,早年时的老兄弟活到现在的也没几个了,被海寇们共推为盟主后更是人手紧张,不足以挟制各部人马,为了保住盟主之位更好的实现野心,他也只好亲自带头冲锋陷阵。

身为首领,遭遇这样的窘况,已足以说明冈定所处的境地绝对不算好,海寇既然沾个寇字,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有钱有粮才跟你讲义气,没钱谁还认你这个老大?即便拿下禅达的物资,也不过是今年能过得宽裕一些,让他有更多工夫来整合内部,而不用冒险深入内陆劫掠。沿海年年被海寇袭扰,城镇以外的乡下地方都穷的实在没什么好抢了,抓来的奴隶在交付给合作的走私商人前反倒要消耗口粮,死了就一个子儿也换不到。野心不是一朝就能实现的,冈定需要为之做无数的准备工作,别看他在说服其他海寇劫掠禅达时一副轻松笃定的样子,其实他也没十足的把握,不过是有枣没枣先搂一竿子再说。至于后面发生的变化,看起来像是他撞了大运,其实也是他个人能力的体现,事先的计划和临时的随机应变能力都是他能够掀起入侵的重要因素。

史蒂夫那队人虽然在中了伏击后溃退,却让冈定这个对危险极为敏感的老海寇心生警觉,之前在河滩袭杀农兵,码头这伙警卫压根没胆出动,此时却敢孤军返回,既有老巢被捅了的缘故,但肯定还有其它原因给了他们底气。与沿海领主相比,海寇在人手方面处于劣势,但自经历了布瑞特米热之战后,常年的劫掠生涯中他却甚少失手,除了人手够精锐、重视情报的打探还有战术方面的原因外,他引以为凭的还有这份遇事时敏锐的判断力。除了从挫折中吸取到的教训外,还来自于他的个人阅历,为了出人头地他年届四旬却尚无家室,与其他海寇相比他所做出的决定更能不受私人情感所扰。在北地长大的他因诺德血统从小到大遭受排挤,即使行为举止与北方人无异,也未得到真正的接纳,这导致了他观念上的改变或者说是逆反。而他虽从父母那里继承了不少诺德习俗,但与本土的诺德人毕竟不同,出海到达亚穆拿后的他并非是格格不入,可他也同样没有得到认同。

简单来说冈定的经历让他更加务实或者说是利益至上,只要是对实现他的野心有所助益,无论人事物他都会接纳包容。他麾下海寇中除了亚穆拿来的诺德人外,也有不少在北地吸纳的诺德后裔和芮尔典流民,出于各种原因这些人要更加凶残,但也很好区分。相比注重防具实用性头盔上光溜溜不加装饰,衣着上喜欢醒目颜色的诺德人,他们则会在头盔上附加牛羊角来虚张声势,更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其实就是诺德人与原住民之间文化差异的一种体现。由于北方沿海连年遭受海寇袭扰,大量远离城堡的村落衰败荒芜,海寇们渐渐发现,有点抢无可抢了,只好将目光放到难啃的大城镇上。海寇团伙间形成盟约可以说是利益使然,所以这种关联异常脆弱,只有打算长远的冈定能调和各方矛盾,除他之外盟主这位置换谁来坐都不好使,只会因利益上的矛盾掀起内讧。但也不是说他是个大公无私的人,他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野心的实现,在那之前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活着,所以当他从警卫的异常中发现不对后立马决定退走。

可冈定如果直接下令撤退,拿什么理由向部下解释?说心头一激灵感觉不妙大家快撤?这种因个人经验而生的感觉,很难解释清楚并得到认同,甚至平白折损威望,被视为懦夫的表现。于是他不退反进,假意乘胜追击,实则带着部下缀在溃退的警卫之后,趁乱突击他判断中的另一部人马摸清状况,这虽然会损失部下性命,却也是无奈之举。

而落在决定坚守码头外围路口的凯索眼中,却成了海寇的凶悍气势。他认为海寇既然是被伯爵故意诱来的,绝不知禅达早有应对,只凭二十来人就敢尾随溃兵发起冲击,除了嚣张的气焰外肯定还有所倚仗。他觉得这是海寇的一次试探,况且溃退的史蒂夫残部带来不少士气上的负面影响,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旦路口丢失,伯爵的援军再想进入建筑林立、易守难攻的码头就难了。所以当海寇的攻势为箭矢所阻迅速撤回后,凯索更是确认了心里的判断,逃回来的加斯特脸面全无,自然也懒得多事,守住路口待伯爵到来就是大功一件,没必要和海寇去拼命。

凯索麾下警卫二十来人,算上拉来的民夫也不足五十人,临时抽调十几人组成弓弩队,这种规模的覆盖射击对持有大型圆盾的海寇并无太大威胁,只是其中却隐藏了一件大杀器。一架直立起来足有一人高的重弩,被布设在路口一座商栈的顶层,弩矢很短约一臂(小臂)长,直径却足有四、五公分。接近卷纸内芯纸筒粗细的弩矢射出后效果霸道无比,冈定一名手下的圆盾中招后上半部瞬间散架,包铁蒙皮的重型圆盾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若非包覆的皮革在盾牌碎裂后仍有一定的附着作用,迸裂飞散的碎片造成的伤害会更大。弩矢击碎那名海寇的盾牌后,擦着他的手臂钉进了道旁,他靠近盾牌的半侧上身和面孔上,扎了数枚大小不一的木质破片,左上臂外侧靠近肩头处则被蹭走一块皮肉,不规则形状的伤口皮肉翻卷,幸运的是看起来鲜血淋漓的他仍有行动能力。

吃了个小亏后,无需头领做出指示,海寇便迅速组成盾墙,井然有序的继续推进。因为拉蒙所谓的“漂没”,他们只装备了长剑、手斧和圆盾,便于藏匿的短弓也有几张,唯独缺少重武器,铠甲方面只有半数人装备了半身链甲,头盔则是一个都没。禅达人口成分混杂,码头进出向来盘查森严,但却是外紧内松,有拉蒙这个墙头草在,连人都混进来了,又何况是装备。之前拉蒙与凯索在废弃救济院因中饱私囊的事扯皮,其实就等于是在撇清干系了,伯爵委托他私下里为战事所需提前采购,为的是不想走漏风声。拉蒙却借这一点将海寇的装备夹带进来,并有意在交接时透露消息,让凯索知晓装备有禅达警卫的份,诱其趁职务之便在运输时多吃多占。其实拉蒙才是两头通吃,不仅伯爵的采购被他侵吞一份,连帮冈定偷运进码头的装备他也黑下一份,凯索小小揩了个油却背了黑锅。

在重弩再次上弦完成装填前,海寇们便咬上原属史蒂夫的那队溃退警卫,涌至凯索带人布防的路口接战。主路口两侧的建筑物之间,本有不少能容一两人通过的巷道,凯索带人进驻后便下令用杂物封死,占据路口两侧的建筑高点来控制街口,其他人则集中在巷道和建筑底层防守。看似一片混乱的交战中,冈定却仍保持着冷静,他在心中对之前伏击和此时交战的警卫总人数做了估算后,确认与已知情报中码头平常的守卫人数不符。而警卫们死守路口两侧建筑的意图十分明显,更加说明禅达伯爵有所防范,城堡的援军很可能已在赶来的途中了。

接触不到半分钟,海寇便突破了一处巷道,背靠背组成遮掩头顶和两翼的纵线盾阵,一边前行作战一边掩护弓手向高点还射。凯索看的是心底直冒凉气,他再顾不得误伤自己人了,连忙命令弓弩手进行无差别攒射。看似笨重的重弩移动起来却是异常方便,一人搬动支架、携带弩矢,另一人则将重弩搂到肩上扛走,原来弩身用料上选取的都是轻质木材,并不像外表那样看起来厚实、沉重。只是为了增强弓力,本就如成人手腕粗的弩臂内侧还加了钢片,上弦时需要从支架上取下,双脚放进前面的铁镫中,以类似划船的姿势借助杠杆式张弦器,双臂、腰腹、双腿全身发力才能完成上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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