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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将乘风起(第1 / 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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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即便拉蒙不可信,对拉格纳来说也不是迫在眉睫的危机。青石卡掠获的粮食降低配给够他的人再撑小半个月,而北地大范围的“夏集”已经开始,算上从关上税兵那里扒来的镶片甲,他这小五十人已经近半有甲,谋划得当之下抢几条内河船并非难事。可这种船也就勉强在近海跑跑,想要返乡必须要有大船,以他这点实力很难独自得手,而他费了这番周折才取得独立,不想再回冈定麾下受摆布。

拉格纳光棍一个,返乡与否都无所谓,可他手下除了海达、奥拉夫几个铁杆外,都是因不满冈定缺少油水的指派被他半哄半拐来的。近些年来亚穆拿的冬天愈发寒冷,如罗洛之妻葛琳达所在部族那般南迁的不在少数,亚穆拿冰雪国度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土地一年中可供耕种的时间比波拉克尼亚的雪原地带更短,出海的人要是无法带回足够的嚼谷,他们家中的妻儿老小来年恐怕难有活口。在这种情形下,至七月底“夏集”结束,就算拉格纳等人可以忍受衣食匮乏,在窝车则湾内多如牛毛的小岛上躲藏越冬,但只要他不能带领众人满载掠获返乡,任他舌灿莲花也难逃人心涣散乃至被手下清算。

这几天拉格纳之所以没有催促行进速度,既是因为之前的“山道急进”将众人体力储备耗尽,也有他拖延时间想辙的小心思。以这个时代人的眼光来看,三天内在野地里行军近两百里然后袭取青石卡的这伙海寇无疑是精锐,可近距离接触的弗莱特却觉得拉格纳这些人跟他所认知的精锐仍有不小差距,身体素质甚至还达不到职业足球运动员的水平,比起人民子弟兵的武装越野训练更是差远了。可“傲气病”作祟的弗莱特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群海寇的日常供给水平,即便是眼下疲病交加的状态,这些吃着他眼中“猪食”的诺德汉子仍能保持每天行进二十到三十里。此外,无论行进停驻都维持哨探前出的习惯,在简单扎营后更是搂着臭熏熏的骡马和衣而卧,而以禅达的阿拉西斯二世为典型的芮尔典贵族对这些却一无所知,他们仍盲目的信仰着骑兵至上的理念,认为步兵除了壮声势外就只是炮灰,仅把青石卡的失陷归罪于守卒的一时疏忽。

由于前路未明,拉格纳心中一团乱麻,面色在随风摇曳的营火映照下时阴时晴,一行人扎营的凹形小山谷已是乱石岭北部边缘,天亮后要不了半天的脚程便能到达走私商人盘踞的牡蛎港。他手里唯一的底牌便是哈克瑞姆森等海寇头目的子侄,可这并无法有效要挟拉蒙,这些年轻人之所以被俘是跟他一样的私下行动,之前在拉蒙的提议下将这些愣头青赎回他还觉得能卖老哈克瑞姆等人一个人情,可此时看来却如同烫手山芋一般。因为这个人情不好拿,经此一事冈定心中对他的芥蒂只会更深,将他卖好的举动视作挖墙角,而拉蒙说不准还另有阴谋,若是这些海寇头目子侄全死掉……想到这些拉格纳突然打了个寒噤,后背上全是冷汗,无论如何要尽快把这些麻烦脱手。

值哨的拉格纳心思如何弗莱特并不关心,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不好,口鼻之间呼出的气息滚烫,虽然不及刚到禅达时的那般高烧到浑身酸软,但他觉得全身火热就像一支正快速燃烧的蜡烛,若是持续恶化下去结局只能是油尽灯枯。海寇们从不将弗莱特留在宿营地里,而是由守夜的值哨看押在临时营地外围,在发觉拉格纳对他翻来覆去的小动作视若未见后,便借着篝火的亮光在身边找起了有消炎作用的马齿苋。

“感激归感激,但事涉所有人的安危,所以我不能将去向透露给你。”作为朝夕相处的伙伴,拉格纳瞬时便明白了奥拉夫心中所转的念头,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来搪塞。

“那还要多久你们才能到地方?”事后变卦的亏弗莱特吃过太多,他更喜欢的是赏不逾时,明知道对方不信任他,却仍讨嫌的追问道。

“最迟不过明天下午,但在那之前你还是俘虏,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想起船的事拉格纳就一阵闹心,恨不得将碍眼的弗莱特胖揍一顿出气,但此刻手下人都指着他拿主意,肆意宣泄情绪只会将负面状态传播开来,甚至因此被部下们轻看。

拉格纳对于眼下的处境隐隐怀有忧虑,在青石卡上拉蒙虽答应为他斡旋,可两人之间并无深交,亦没有什么利益往来,对方主动提出无偿交还船只的条件实在过于优厚,他不信那只老狐狸这么做是突发善心。从以往打过交道的其他海寇口中,拉格纳知道一些关于拉蒙的事,全家人都死在上岸劫掠的海寇手里,唯一幸存的胞妹成了老海寇哈克瑞姆的小老婆,可他不仅没有矢志复仇,还靠着裙带关系暗中为海寇销赃,十多年来从未流露出过一丁点的敌意。

波拉克尼亚占据卡拉迪亚东北,一年中近半时间为积雪覆盖,气候的限制使得人口增长远远不如南方的斯瓦迪亚平原。在这片雪原上,人们为了生存不仅要与自然搏斗,还要为争夺有限的生存资源内斗不断,简单来说就是为争夺波拉克河及其支流流域土地而接连发生的兼并战争。而在南方继承“卡拉德帝国遗泽”而立的芮尔典王国数百年来根本无力介入,因为所谓遗泽其实就是开国之君卡罗勒斯以前朝宫相的权威许诺维护旧贵族的利益,于是那些原本世代掌握地方军镇的显贵家族摇身一变成了新朝封臣,王国在建立之初得以消弭兵祸并快速扩大势力范围的同时,这些地方诸侯的独立性也进一步加强。

约莫下午两点多的样子,海寇们便在前出返回的哨探引导下开始扎营,这些人的经验继承自曾干过同样行当的父祖辈人。驮兽和粮秣统一安置在宿营地位于下风的后侧,半开放式的帐篷由临时砍来的灌木枝条和装运粮食的麻袋片绑扎成飞拱状,火堆烘烤移开后的地面铺上枝叶和杂草便是一张简易暖榻,帐外无法充分燃烧的火堆则能整夜提供循环流动的热量,虽然简陋但功能齐全。唯有伙食还是那般令人无力吐槽,五花八门的炊具多是抢来的,神似痰盂的“吊罐”,长柄平底的“热奶锅”,差劲的冶炼工艺、厚重的造型、低效的导热性能,这些缺陷使它们更适合被抄起来打架,除烤炙外海寇们的烹饪方式多是将手头所有能利用的食物捣烂或切碎然后一锅烩。弗莱特的鄙视确实不无道理,因为这跟煮猪食真没啥区别,虽然这些海寇会利用马齿苋味道酸酸的汁液调味,可天晓得这怪味混合的粥样糊糊还有什么味可调。

一周以来的连续徒步行进让缺乏锻炼的弗莱特吃尽苦头,在禅达做农兵时既缺少管束又有伙伴帮扶,和现在的境遇相比顿时如云泥之别。吞下几棵马齿苋后,在自我安慰的心理作用下,他裹着麻袋片蜷缩在火堆旁睡下。一只被异性响亮翅鸣声所吸引的螽斯因火光迷惑了方向,晕头转向的跳到睡熟中的弗莱特脸上四处寻摸,于唇鼻附近为气息所激后警觉的想要跳开,可身在空中却被一阵凭空生出的气流卷了回去,受到惊吓的小家伙落地后迅速逃之夭夭。

因为小虫自脸上爬过引发的瘙痒,睡眠中的弗莱特下意识的挥手驱赶,一场好梦也就此被搅扰,寻找“肇事者”无果后口干舌燥的他起身想要去找些水喝。迷迷瞪瞪的状态中跨出一步后,弗莱特才想起旁边值夜的海寇,猛然警醒回转过头去查看,却发觉拉格纳坐在石头上盯着火堆不知在想什么,眼中映射着因无人笼聚虽微弱却仍顽强跃动的火焰,而在其对面是侧卧着睡在那的他自己!吓了一跳的弗莱特很快便释然了,原来是在做梦,随着他迈出的脚掌落地,这幅篝火旁的场景瞬间远去不见,而他已然置身禅达。眼前的场景他还有印象,这是城镇东南的赛马场,夜色笼罩之下仍能隐约看到不远处那栋酒馆的轮廓,扶着木制的围栏走了一段,正觉得这梦没头没脑时,突然响起的谈话声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令他暂时忽略了心中的疑惑。

数百年里瑞尔提家族一直在谋求王权的强化并削弱诸侯,但由于实力有限一直陷在南方的烂摊子里,教俗对立引发的国内冲突,与新兴的萨兰德人对抗,再加上仗恃山区险要地势的罗多克同盟诸侯时不时的联合起来闹独立,无暇他顾之下只能将北地事务委任给姻亲盟友库林家族。可这明显是小骡套大车,库林家族虽有心将北地统领的头衔落实,却没有足够的实力,只能勉强维持在窝车则湾南岸两河入海口地区的势力。

也就是说,王室及其盟友对北地的干涉大多数时候都是放嘴炮,整个波拉克尼亚在没有外力介入的情形下就像一个斗蛊盆,而“雪原三镇”则是从这个小战国的一场场兼并后脱颖而出的种子选手。“维吉亚人”之所以能毫无阻碍的迁入,除了定居点地处偏僻边境外,也因为这片土地荒无人烟,雪原诸侯付出了及其微薄的代价,便换回一群性格坚韧的高地佣兵效命。

直到五十多年前,王室才猛然惊觉原本诸侯纷争的波拉克尼亚,已经变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相比南方分别有乌克斯河与安提托罗斯山脉这两道天然防线阻隔的罗多克人和萨兰德人,拥有易守难攻雪原地势的波拉克尼亚一下子成了心腹大患。彼时的萨兰德人虽然势力越过东安提托罗斯山脉与斯瓦迪亚平原接壤,可由于信仰迥异和土地掠夺导致的强烈敌对情绪,无需王命催迫东斯瓦迪亚贵族便自发的联合抵抗,但这在王室看来不过是癣疥之疾。而库劳的洛克尔家族因铁矿之利纵横侵攻隐有称霸波拉克尼亚之象,东、西依斯摩罗拉之战爆发后东斯瓦迪亚北上雪原商路上的几家诸侯因贸易利润竟一致加入克洛尔家族阵营,心存警惕的王室为拆解其势力这才掏空国库举债发起北征。这场战事过后,各路雪原诸侯虽然重新表示了对王室的顺服,但也从北征大军随后的快速南归中察觉到王权的衰弱,因此蛰伏的同时也对在战事中表现出色的维吉亚人加大笼络力度,以此来吸收人口扩充实力。

随着维吉亚人越过艾斯博格山脉不断迁入,沿波拉克河流域的定居点也越来越多,海寇们原本沿波拉克河水网上溯劫掠的营生因此愈发难做。所以窝车则湾乃至北海一带的海寇们才推举素有威望的冈定为盟主,以每年夏季集市前的季风为讯集结行动,但众股人马之间盟约松散更缺乏有效的约束。加上时值波拉克河中、上游凌汛尾声和夏收前的青黄不接,维尔米亚地区的受灾农民也化身水盗跟海寇们抢生意,四散劫掠的小股海寇有时反倒阴沟里翻船。

而在真正来自亚穆拿的诺德海寇当中,约定俗成的“船规”也只是在小范围内通行,每条船都等同于一个山头,有着各自奉行却又各不相同的“船规”。这其实也是一种另类的封建契约,所以拉格纳才能轻易说动部下撇开冈定的命令擅自行动,只要他不表现出挑战盟主地位的意思,再经由拉蒙与老哈克瑞姆的关系进行游说,亦能重新以独立的“船长”身份回到冈定麾下,况且他手中换回的人质也令冈定手下的几位铁杆“船长”欠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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