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第四十六回 明月崖2（第1 / 6页）

他还记得，爹娘说过，他是冬天第一场雪出生的，那天雪凝银辉，很是漂亮。

世多污秽，局中混杂，爹娘给他取名雪堂，愿他一生都像那晴冬里的初雪，干净敞亮。

他蹲下身，把这只镯子轻轻放进湖里，池底沉着满满当当的血镯子，一片脏污的锈红中，独独这一只，是雪亮的银，干干净净。

清水澄光，晕一点银辉，顾雪堂静静地看着，轻轻道：

“只有这个不一样。”

风拂水，竹欹倾，清幽僻静，

顾雪堂转身离开他的还愿池，旧恩已了，现在，他手上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只血镯子。

两丛翠竹, 一池绿水，凤尾森森，龙吟细细。顾雪堂像往常一样, 安安静静地立在池边。

“奴婢参见堂主。”

扫落叶的小侍女见到他, 恭恭敬敬地问声好。

顾雪堂侧过头, 淡淡地嗯了一声。

小侍女偷眼瞧着这位传说中的第一堂主, 他脸上依旧戴着黄金鬼面。这么多年, 她从没见过堂主的真容, 也没听过堂主的真声, 连姓名都不知道。外人都传堂主如何雷厉风行, 她倒觉得他们堂主很亲和, 至少从不跟他们这些下人发脾气, 有时甚至能闲谈几句, 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宋家，血债血偿。

他家这一脉是顾霆刀的直系，当年被宋子岚害得最惨的一支，忠诚引蚕食心智，顾家动乱十年，死伤无数。他双亲亡故，年幼被拐，辗转流落……

他曾经万念俱灰，觉得他家完了，他也完了，从此苟且偷生，过的一日算一日吧。

那时候他还太小太小，家传的本事一个都没开始学，若当初他会制一点蛊，有一点武功，也不至于那样惨……

都过去了。

顾雪堂垂手立于湖畔, 注视着清澈的池底，良久良久, 他撩起袖子, 从手臂上脱下一只银镯, 轻轻摩挲着。

小侍女见了，很是高兴, 她知道此处是顾堂主的还愿池, 堂主手上戴了很多血镯子，每当杀掉一个仇敌，堂主就会来这, 脱下一只镯子丢进去。

“恭贺堂主大仇得报！”

顾雪堂闻言一怔，继而笑着摇摇头：

“这个不一样。”